二十年代的美國,綽号“面條(Noodles)”的紐約少年和幾個同齡朋友一起認識了聰明狡黠的麥克斯。他們開始從事走私活動。不久,面條在一場械鬥中殺傷人命,被關進監牢。
若幹年後面條被釋放出獄,當年的小夥伴們已經變成了成熟健壯的青年。在麥克斯的帶領下,他們重操舊業,開始了一系列的搶劫、盜竊、敲詐活動。随着犯罪活動的不斷深入,麥克斯似乎被勝利沖昏了頭腦。然而,禁酒令的取消使得私酒的生意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,為了一步達到最後的目标,麥克斯竟然把美國聯邦儲備銀行也列入了行動目标。有過鐵窗經驗的面條不忍眼看好友走向毀滅,偷偷打電話報警,想逼迫麥克斯收手。警察與面條的朋友展開激烈槍戰,麥克斯等人全部被殺。面條在極端的悔恨與痛苦之下,離開了自己生長的地方,離開了心愛的姑娘,遠走他鄉。
幾十年後,幾近垂暮的面條潦倒回鄉,意外發現原來當年的一切都是麥克斯的精心策劃。他借面條和警察之手除去夥伴,自己則金蟬脫殼,吞沒了團夥的巨款,改頭換面之後跻身政界,成為上層社會的名流,并把面條心愛的姑娘據為己有。面對多項指控無法脫身的麥克斯懇求面條殺死自己,幻想以此贖回自己的罪孽,逃脫法律的審判,被面條所拒絕。麥克斯走投無路之下跳進垃圾粉碎機自殺。
引子
世事皆無完美,電影亦然。如果隻選一部趨近于完美的電影,以我粗陋的觀影量和品味來說,我選《美國往事》。雖然它沒有在奧斯卡、歐洲三大電影節上收獲炫耀的大獎,imdb的排行也不算顯眼,故事與技巧也沒有如何驚世駭俗。
但《美國往事》是一部與衆不同的電影,它的五味雜陳的人生況味,散文詩般的抒情意境,恍如隔世的叙述視角,意味深長的人物設置,讓它在20多年後的今天依然散發出曆久彌香的光彩,那是一種淡黃色的光暈,柔軟而鮮亮。
一、五味雜陳的人生況味
有人說過,《美國往事》裡有全部的人生,這是最簡潔也最準确的影評。人生的美好不在于美好本身,而是在美好與醜惡的混雜中,人們經曆過,體會過。
惡在每個人的心裡與身邊。面條(Noodles)在搶劫鑽石時對卡蘿(Carol)惡毒的強暴,找不到任何為他開脫的理由,在那一刻邪惡占據了面條的靈魂。邁克斯陰毒地害死自己的兄弟獨吞财産,隻是人性肮髒的明證。
善亦如此。當面條懷裡的多米尼克(Dominic)說出“我滑倒了”後死去,年少的面條不顧警察的到來刺死兇手,這是兄弟情義的指引,也是他善良本性的必然。卡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蕩婦,卻對邁克斯付出了至情。
複雜的人原本就沒有本性上的好壞,如果強要區分,隻能是無法改變的現實,亦或命運。邁克斯最後的忏悔不能抹煞他窮兇極惡的一生;多米尼克喪失了幼小的生命,卻成就了電影中最光輝的人性。在影片的結尾,想以告密的方式去拯救兄弟的面條獨自躺在鴉片店裡開懷而笑,善與惡終于在人生的較量中相逢一笑,惡永遠需要救贖,這救贖就是善。
二、散文詩般的抒情意境
在我看來,還沒有一個導演敢像塞爾吉奧•萊昂内(Sergio Leone)一般将電影如此徹底的詩化,它超越了導演自身的“賞金三部曲”等“通心粉”西部片代表作,也有别于以《教父》和西科塞斯電影為代表的黑幫片的黃金套路。
影像的美輪美奂也映照了生活之美。當面條透過牆壁的磚縫看到黛博拉(Deborah)在悠揚的樂曲中翩翩起舞時,影片的光影柔和中泛出光亮,一個少年的靈魂的覺醒由此完成。而當單純的派希(Patsy)拿着奶油蛋糕等待佩姬(Paggy),在性的萌動和美食的誘惑間,我們看到了一口口吃掉蛋糕的派希的純真和我們自己的童年往事。
就連醜也在鏡頭與光影的流連中被導演賦予了寬容的色彩。當黛博拉拒絕了面條的求愛後,木讷的面條用最粗俗的方式毀滅了自己生命的夢想,汽車後座那場氣氛逼仄的強暴與其說是對黛博拉的報複,不如說是面條的自暴自棄。
萊昂内的禦用配樂大師莫裡康内(Ennio Morricone)為影片注入了奇異曼妙的音樂。排箫、口琴、小号的運用令人驚豔,配合舒緩簡約的旋律,讓觀者沉醉在20世紀初始、30、60三個年代的美國紐約街頭的懷舊氛圍中,用平緩的、克制的方式來張揚人性的律動與生命的浮沉,抒情意味緩緩流蕩。
三、恍如隔世的叙述視角
《美國往事》的出色也表現在叙述方式的靈動上,插叙的詩化運用在這部影片中得到了完美的體現。在面條與一幹兄弟的成長曆程中,少年的稚澀、中年的淪喪、晚年的木然渾然疊交在一起,生命的夢想與變異、失落與回歸便在這交錯中展現在觀者的面前,讓我們在時光穿梭中照見自己、恍如隔世。
就像讓面條與邁克斯相識、相離的那隻懷表,失而複得,得而複失,在時間的輪回裡——現在是24時的幾時?——物是人非。又如開篇長達幾分鐘的電話鈴聲,它也穿越了時空,連線到兄弟們被害的現場、面條身心俱疲的煙館、少年時的兄弟相惜、老年時的欲說還休,最後,才落到面條善意地出賣消息給警察局長的電話上。
鏡頭的變幻也是一種意味的表達。當小兄弟們沉鹽走私的試驗成功時,水面上一片素淨中帶出一種朦胧的色彩,這種技巧很高的光影運用暗示了主人公們看似光明實則黑暗的未來。而當面條虔誠地在豪華酒店中約會黛博拉時,黛博拉選定的桌位的窗外正是冷色調的大海,也許在那一刻,等待面條的就注定是冷酷和無奈。
四、意味深長的人物設置
兄弟反目的故事并不新鮮,黑幫題材更是有《教父》珠玉在前,但《美國往事》的六兄弟中,面條與邁克斯的隐隐對立,派希與斜眼(Cockeye)的重情重義,還有肥摩(Fat Moe)與多米尼克的單純赤誠,還是表現出超凡脫俗的戲劇張力。加上黛博拉、卡蘿、佩姬三位各具性格特點的女人,這幕關乎人生與成長的電影才變得完整而可信。
羅伯特•德尼羅(Robert De Niro)在這部影片中的表現到達了他的職業生涯的頂峰,這麼說不是否認他在《出租車司機》《憤怒的公牛》《好家夥》《獵鹿人》《盜火線》等電影中的偉大表演,而是在1983這個年份裡,德尼羅的狀态應該是他從影生涯中真正的高峰。
這一年的德尼羅正好40歲,對于一個演員來說,這是一個峰值。他擁有最好的經驗、感受和狀态,遇到一部《美國往事》這樣的傑作,是一件相互成全的好事。他把面條中年的木讷與淪喪、老年的悲憫與堅持诠釋得讓人信服,很難想像換成别人還會不會讓我們為這個十足的混蛋傷感唏噓。
邁克斯謀害兄弟的陰鸷與内心所受的煎熬都在詹姆斯•伍茲(James Woods)那張刀刻般的臉上浮現出來。同樣,黛博拉的虛榮與脆弱、肥摩的怯懦與忠誠、卡蘿的放蕩與真摯,都在演員們靈魂附體般的表演下生動異常。
不能忘懷的,當然是多米尼克那張宛如天使的面容和過目難忘的街頭蹦跳,還有小派希一口一口吃下的奶油蛋糕。
結束
就像我們都無法看透複雜的人生一樣,《美國往事》裡也有太多的細節和感受隻能是說的越多,遺漏的就更多。對這部影片的評論已經太多了——原本就是一幕關乎人的一生的故事,有誰能說盡一生呢——每一個人隻是表達了摻雜着個人經曆的感受與情緒。
與其說面條最終的命運是對人生夢想的破滅,不如說他在行走中完成了對自我的救贖,它超越了善惡的道德說教,走向了飽含深情的起點,在那一刻毀滅就是重生,沉默是最好的呼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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